Fact or Fiction?

一張寫滿本屆接任幹部姓名的單子，以磁鐵輕輕吸附在糾室白板上，

大約是從此，開始了我們充滿衝突紛爭，轟轟烈烈的一段糾察史，

那時，我們明白的，也不能算太多，

我們從來不知道，什麼叫做真正的糾紛。

事情是這樣的，上一屆的幹部，會以面試這項程序，

決定哪些人適合接任，面試時間，用到下午的兩節課，

所有的----應該說幾乎所有的隊員都被說服參加面試，

即使原本認為自己沒有機會，

甚至連我，都抱著不試試看不知道的態度去應試。

當時的我，還不到那麼糾察狂熱，因此面試種種，

我並沒有準備，當然表現也不怎麼樣。

已經到了中午，糾察室外人來人往，

學長姐們忙進忙出要把糾室擺設成可以面試的設置----

當然也會乾淨很多----外面有一群學弟等在門外，

我吃完了午飯，飛奔過去加入了那群人。

「喔！你很慢吔！」林愷翔對我說。我真是不想理他，

我問：「欸！你要當什麼幹部？」我說：「大隊長嗎？」

他回答：「不然咧？」我回：「這麼威？」

他說：「不然要當什麼？反正都沒有人要當大隊長啊！」

也對，其實這屆可以當大隊長的，大約就屬他了。

簡柏均學長走了過來，把我們帶到學務處後方的會議室等待，並解釋面試流程。

「學弟妹們聽我這邊，待會沒聽到的，面試怎樣我不負責。」

大家停止嬉笑，轉向他的臉。

「等一下好了，我們會叫你過去，要紮衣服。你過去以後先敲門

大隊長會喊『請進』，接著你就可以進去了，進去以後，先跟大隊長敬禮，

大隊長回禮以後你才可以坐下，接著大隊長說『面試開始』，

然後幹部會開始問你問題。」簡柏均說。

「會很兇嗎？」我問。「不會，但是會很嚴肅。」他回答。

這當然是一句謊話，目的是為了讓大家不要逃避面試，

但我竟然就這麼相信了，而且還一下子超級放心，

讓我完全沒有要準備的意思了。

「面試照著班號來排序，從最後一班開始，

時間到了會有人來叫你，面試完了不要到處閒逛，

趕快回去上上課，公假都已經幫你們請好了。」他說。

會議室內原本安靜無聲的，也漸漸開始吵雜，不一會，

二招的女生被帶進來考期末考，整個會議室彷彿成了第二個糾察室。

不久，我和其他班號比較小的先被叫回了班上午休。

趴在桌上，時間點點流失，冷氣的吵雜聲先是哄了我入睡又把我叫了起來，

我臉朝下，讓心靈沉澱，等待從學長那帶來的音信。

第一節課開始了，但我完全是心不在焉的，一心想著即將到來的面試，

我開始強迫自己思考一些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----

好像有很多可以問的東西在之前的問卷單就已經問過了，

我也沒想到太多，只是大概想過了一次糾察的意義----

的確，我當時也只是這樣匆匆赴試，準備之事？我不敢提。

不久後，我和林凱翔就一起被帶離開了教室。

又回到了會議室，我已經忘了衣服是本來就紮著還是後來才紮進去的了，

總之衣服是紮好了，燙線的痕跡也都還算清晰，釦子沒有缺漏，

皮帶鬆緊也剛剛好----從外表上看起來，是一副準備好上陣的模樣；

看心裡的話，根本是一絲不掛的。黃俊霖學長走了過來，要我去面試。

我一人獨自穿越冷清的中正樓走廊，走到了糾察室門前，我試著轉轉門把，

鎖著的。我敲敲門，沒反應。好吧，我這麼想，便敲了三個二連音。

「請進！」一個響亮嚴肅的聲音貫穿我的耳朵，我戰戰兢兢的開了門，

緩步入內，裡頭擺設大致沒變，兩張小桌子被挪開，

學長姐在對面大桌子後坐了一排，燈沒開，陽光從後方窗戶射入，

陰影遮蓋了他們的臉；再我前方是一張小椅子，彷彿嘲笑著我勢力單薄，

我走向前，敬了禮，開始人生的第一場面試，一場會讓我記著很久的面試。

「面。試。開。始。」這一記聲響敲擊了糾室的寧靜和我毫無防備的心。

在我的口水還沒完全嚥下去，第一個問題到了----「你想擔任什麼職務？」

我....不對，該表現得這樣：「我想當中隊長。」

一個堅定而無奈的回答從我嘴裡說出。

「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勝任這個職務!?」

「我不認為我可以勝任這個職務，但我覺得這個職務很吸引我？」

我支吾的說。唉，好歹也是回答出了一個答案。

「可以請你對著右邊的鞋櫃集合一下你的隊員嗎？」

我起了身，右手舉了起來，「一中注意....」我又頓了一下，

「一中注意一中注意，一中排頭，嗯....排頭對準我，向右看齊，向前看！」

我轉回來，臉上大概更沒有表情了。

風專說：「你認為隊訓裡面哪一條最重要？」

「我認為每一條都很重要，真要說哪一條的話我認為是嚴謹，

因為有了嚴謹的態度，我們可以把另外四條發揮的更好。」

好吧，這個算是不錯了，但是顯然救不了剛剛那個。

「可以請你打一下領帶和S腰嗎？」這是哪們子面試，

到底還要我做什麼，我拿起領帶，用我做的到的最快速度打上去，

卻一點也沒注意打的怎麼樣，還自豪的從口袋裡拿出領帶夾掛上去，

只是這應該不會為我加多少分數吧。

「領帶調正!!!」從大隊長的口中轟出。我趕緊調整好已打上的S腰和領帶，

稍息站著，挺胸，頭微抬，臉上掛上緊張，掛上驕傲，至於為什麼會有驕傲

半輕視半懊惱，誰知道那在他們眼裡看起來是什麼鳥表情，我自己也不知道

幸好他們把鏡子都挪開了，才不用再拆裝時看見自己的一張大便臉，但是就是有

無奈的坐回位子，繼續這串該死的問題。

「請用簡短的十個字描述你自己。」二中中看了看稿說。

「......」我最不會回答這種問題了，我很沒有原則，

我沒有回答，只是低咕噥了幾聲。

「不會的話就回答不知道。」大隊長說。副大問：

「你知道中隊長的職責嗎？」我開始數算，帶領中隊，排出勤表，

訓練新進隊員，還有呢......還有呢？我的眼神似乎有點上飄。

最後，我回答出了一個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答案----

「我不知道。」我看見我們中隊長眉頭抽動了一下。

就這樣了。這場面試到這裡就夠了，不用再繼續下去了，

之後的細節也不重要了。從此，我和那張單子絕緣。